如果可以爱你,还是一万年

  她苗条俊俏,衣着时尚,给人一种青春亮丽的感觉。然而不管外表多么活泼坚强,在内心深处,她依然是个女人,是个需要爱情,需要抚慰,需要依靠的女人。

  虽然离婚已一年多,但说起那几年坎坷艰辛的感情路,说起那个早已深深驻扎进她心中却又不得不永远地分别的男人,她仍会伤痛不已。

  初恋:他是我心中永远的梦

  当我终于不得不无奈地结束我四年的婚姻,终断我八年的感情时,那种痛不欲生,那种心碎和伤感,至今想起来仍然如刀绞般地痛着。

  他是我的初恋,也是我今生惟一不顾一切地爱过的男人。那年,我17岁,是哈尔滨一个普通中学生。

  总觉得和他相识是一种缘。那一天之内,在不同的地点我们相遇了三次,于是他走进了我的梦。那时的我,清纯得不知道什么是爱,只知道那种心跳的感觉,一生中只可能有一次。当时我是学校的好学生,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,除了学校和家,我没有任何别的经历。而他,虽然只大我两岁,却过着一种与我完全不同的生活。我认识他时,他刚刚从少管所出来,是我们那一条街小混混们的“头”。然而,这一切,好像离我都非常遥远,我看着他的脸,看着他放荡不羁的神情,黑黑的酷酷的肤色,忽然感到一种迷惑和心跳。从那一刻起,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。然而在当时,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,他打架,他不断换女朋友,我在他眼里,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。他只是在没事的时候,偶然会到学校找我。而我,却是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。我在本子上写满了他的名字,只要一想到他,我的心就会狂跳不已。有时在学校被人欺负,我也会告诉他。在我眼里,他永远是幽默的出色的,可他却总是说我和他不是一类人,他不想伤害我,所以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呵护着宠爱着。

  一年之后,他因打架伤人再次入狱。这次他被判了五年,漫长的五年中,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他。我在纸

  上一遍遍写他的名字,一遍遍

  写着“爱你,爱你,想你,等你”的字。我常常去他家,买许多好吃的让他妈妈带给他。我还写了好多鼓励他的信给他,我在信中写道:“虽然在你的记忆里也许早已没有了我的影子,可我还是要告诉你,我会等你,一直等你。无论在什么时候,请记得有我在等你。”

  同居:痛并快乐着

  一转眼,我已在北京读完大学并进入一家外企工作。在大学校园,在外企公司,都有许多条件非常好的男生追求我,而我也试着和他们交往过。然而在我内心深处,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:我真正爱的那个人,还是他。

  就在那段时间,我不断在梦中见到他。实在无法按捺心中的思念,我打了一个电话到他家中,结果他妈妈告诉我,他过几天就出狱了。在那一霎间,所有的思念,所有的爱,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把我淹没。我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对他的情感。当时我有一个对我非常照顾的男朋友,我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告诉了他。他问我打算怎么办?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一直哭。最后他无奈地说:“你不要这么委屈自己,如果实在想回去,你就回去看看吧。”

  当时正值元旦放假,我把一头长发剪短,回了家。在见到他的那一刻,我知道,我这一生所有的爱和梦想,只有他。

  我们家人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,全家人表示了坚决的反对。妈妈哭得心脏病发,家中一片愁云惨雾。然而这一切,从没改变过我爱他的决心。我只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北京。当时他有个亲戚在北京,因为我刚大学毕业,还住在亲戚家中,所以他妈妈便安排他住到他亲戚那里。然而到了北京,看着他亲戚鄙视的目光,我的心在沉沉地痛着。他亲戚把他安排在一间很便宜的小旅店中,一间又破又小的房子,一张破铁床,我的心止不住地酸痛。

  很快,我自己租了一间小房子,把他接到了我那里。我们买了简单的家具,没有衣柜,我们在墙上钉钉子挂衣服。白天我上班,他在家里做饭,他做的饭真的很好吃。他每天接我下班,送我上班,冬天为了让我一早便能吃上热乎饭,他一夜几次起来看煤炉,就怕炉子灭了。那段日子,我们很穷,但我们真的很快乐。那间十几平方米的幸福小屋,拥有我今生今世永不磨灭的回忆。

  结婚:创业艰难幸福多

  实在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生活,我决心辞职。我辞职后,我们的生活马上成了问题,经常要为吃饭的钱伤脑筋,于是我们开始做工艺品。他在监狱里学会了用牙签做成一条条船,他做,我负责推销,我提着船沿着北京的大街走,看到有店铺就进去问人家要不要,只要能推销出去一条船,我们一天的饭钱就有了。而他为了省钱,常常骑着那辆借来的自行车,去市场买便宜的鸡杂。虽然后来我吃过无数的酒店饭馆,但再也没尝过当年的美味。我们穷,但我们非常相爱。他因为没工作,心情不好,抽烟抽得很凶,就算在吃饭都成问题的日子里,我也尽量让他抽上好烟。我支持他,帮助他,我发誓有一天,我要让他得到所有人的尊敬,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亲戚那种鄙视的目光。

  1997年7月16日,23岁的我终于和他领了结婚证。我们结婚那天,他兴奋得像个小孩子,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分享我们的喜悦,只要见到认识的人就告诉人家我们结婚了,让人觉得他像祥林嫂一样。

  虽然许多人都告诉我,他年轻时有许多劣迹。可是我看到的他,却是一个勤快、肯学肯做的人。直到现在,他也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一下。

  这时,因为他哥哥意外去世,我们回了家。本来他哥哥一直帮他爸爸打理生意,这次因为他哥哥去世,而且他爸爸看到了他的转变,于是决定让我们试着销售他爸爸厂里生产的产品。在做生意的过程中,他非常聪明,而且不怕吃苦,也不怕累,在我眼里,他永远是最棒的。我们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,钱也开始挣得多了。这时,在他爸爸的支持下,我们开始来到广州创业。在广州,我们厂的产品越卖越好,接下来一年换一间新厂房,一年换一辆新车,他的名字很快在行业内人人皆知了。1999年,我们的儿子出生了,为了让我们安心工作,妈妈从家里赶到广州,帮我照顾宝宝,以便我能全身心地扑在生意上。几年的时间,钱有了,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,总以为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,美好的生活终于向我露出了笑脸。

  分手:如果可以……

  2001年7月17日,我终于决定结束我们四年的婚姻,和他离婚。

 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们为什么要离婚,因为最艰难的日子,我们都相依相携地走了过来。然而当生活终于向我们展开笑容时,我却离开了我曾经生死相许的人。那一天,当我终于决定离开他的时候,我心中的痛,无法言表。

  生活一天天好起来,生意一天天大起来,彼此的矛盾却一天天加深。双方的父母,生意,钱……所有的矛盾一天天激化,我们一年中几乎有超过半年的时间,都生活在矛盾和压抑中。我在此中挣扎,痛苦,感觉喘不过气来。终于,我提出了离婚。

  我很无奈,我知道我爱他,今生今世我再也无法找到像他一样让我痴心不二的爱人。我也知道他爱我,就是因为我,他几乎放弃了他过去的一切,改变了他过去的一切。可是我们又无法调和我们之间的矛盾,我们双方都感到压抑、痛苦,无所适从,于是最后只好决定分开。我们一起回家乡去办离婚,过马路的时候,他依然会把我牵在身边,用他的身体挡在有车来的那一边。朋友都说你们两个哪里像是回来离婚,简直就像是回来度蜜月的。在去办事处的路上,我们都哭了,可我知道任凭多少泪水,也无法淹没我们几年来生死不渝的爱情。

  离婚了,儿子跟了我,我也开始了重新创业的过程。在那段几乎崩溃的日子里,我现在的男朋友走进了我的生活。随着事业渐渐走上了轨道,我们之间的感情也逐渐稳定。可是每当看到儿子,每当想到我们多年的感情,我的心就会无限伤痛。每当夜深人静,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问自己:为什么当时不能忍让一下,退让一下,如果拥有了爱情,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。

  虽然,我们的爱情是一场没有结局的伤痛,然而我从来没有后悔过。我爱他,从过去,到现在,直到永远。我知道,如果生活让我重新选择,我依然会执着地奔到他的身边,奔到我们幸福的小屋里。如果时间可以倒流,我愿意回到过去,回到那虽然贫穷,但却拥有爱情的快乐里。

 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,我愿回到从前;如果可以回到从前,我依然会选择你;如果我可以选择你,我依然会爱你;如果可以爱你,还是一万年!

  她的伤感和无奈,明明白白地写在她的眼角眉梢。

 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,有一些夫妻,可以共患难,却无法同富贵。当时我无法理解,可是现在,我渐渐地理解了这个道理。

  当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,他们心中只拥有彼此,他们在对方的心坎上,都是惟一的、最最宝贵的。但是当有一天,他们当中夹杂了工厂、生意、房产、金钱还有亲情、爱情等等许多东西的时候,他们便再也不是对方心中的惟一,他们的爱情便掺杂了许多味道。虽然他们彼此还爱着对方,但他们已经无法回头,因为他们谁都无法抛弃已经到手的一切,回到当年的一无所有中。

  这是生活的进步,还是生活的无奈?

——广州日报 2003年2月27日 B8版